第七章第二节

第二节

李涌回到了小城，父亲自从上次住院以后，现在生活规律多了，酒基本上不喝了，烟也打算要戒，是李涌不让他戒的，他告诉父亲，这个年纪再戒烟不合适了，长期吸烟的历史使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个生态平衡，一旦戒烟就会破坏这种平衡，很难说身体会出现什么其他问题。

现在每天李涌早晨出去跑步，跑步回来还练习打拳，他在深圳从马龙大哥那里又学了一套新的拳法，他觉得很实用。其他时间，李涌大部分是泡在家里的书堆里，市里的图书馆里，或者是书店的书架边。要说他跟孙眉的事情对他没有打击那是假话，可是他是个爱把事情埋在心底不说的人。孙眉的表现更使他认为女人就是一种物质动物，他们在大道和私人空间的矛盾中永远辨不清方向。这更让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想穿了这点，他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过他又对自己没有影响孙眉的大局观而自责，他认为，如果一个人分不清什么是责任和对其他人的生命无动于衷的时候，即便这个人不是医生也是个完全不可交的人，这在他的信念中是格格不入的，他之所以对那些除了自己师父外的教授的研究生不感兴趣也正因为这些所谓的教授并没有叫他信服的医德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去考虑报考这样的研究生。

由于李涌没有手机，也没在学校留下什么联系的地址和电话，因此，尽管苏同泉、陆子明这些人都已经得到了李涌没有留校的消息，都想把李涌招到自己的麾下，可是他们却联系不上李涌。而李涌因为在深圳实习期间连工资带奖金再加上最后陆子明送的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个小十万了，这在李家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因此，李涌暂时并无生存之忧，何况老爸还有工资收入。

回来这几个月，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老爸一句也不问，他自己也不跟其他同学联系，只是在练马龙教的那套拳法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打了几个电话问龙哥。现在他对这套拳法颇有心得，还柔和进自己原来会的八卦掌，也就是在出拳的时候可以突然变拳为掌，利用内力将对方的肋骨震伤，这样不至于使对方被拳头砸断肋骨。

一晃时间就到了10月份，这天李涌走到街上，看到武装部门口贴着征兵的标语，门口还摆了一个咨询台。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看热闹。

“怎么样小伙子，来当兵吧。”那个正百无聊赖的武装部干部对李涌说。

李涌所处的这个小城是个经济发达的地区，现如今的独生子女都不愿意当兵，每年这里的武装部为了能够完成指标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而能够来报名的又大多不是政审不合格就是身体有问题，因此，头疼的很。今天看到来了这么标致的一个小伙子，那军官几乎就是喜出望外。

“我今年已经23了，还能当兵吗？”李涌似乎有些戏弄人家。

“哦，都23了。那是不行，不过你是大学生吗？国家现在对大学生放宽政策，只要是应届大学毕业生就可以放宽到24岁。”那干部说。

“巧了，我正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你们要是要我，我就先报个名吧。”李涌二话没说，掏出身份证就登记了。

登记过后的李涌几乎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他压根也没想到武装部是认真的，他们在了解了李涌是当年应届大学本科毕业生后，竟然把他列为了当年征兵的硬指标。11月就通知李涌去体检了，医学院出身的李涌被体检，几乎就是一气呵成，这几乎就是大学一年级的基础课程之一。因此他不会像那些不懂这些的人像没头苍蝇一样的被那些参加体检的护士一会支到这儿，一会支到哪儿的。

没过半个月，部队就派人到老李这里家访了。特别是接兵的人一看李涌这个头和一表人才，那几乎就已经内定了李涌。

“小伙子，你到部队有几个选择，第一是直接担任士官，不过要签合同，最好是跟你学习的专业对口。第二是你可以到部队当义务兵，然后再找机会报考相关的军校，第三自然是你服役期到了后就复原。总之，我们部队非常欢迎你这样有大学学历的青年，听说你还是本科生，还是国家一类学校的本科生，这很难得。”来家访的部队干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打算从基层做起，先当好一个普通的士兵再说。至于今后怎么发展吗，我相信组织，只要需要，我会干好的。”李涌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官话。

李涌更没想到11月底入伍通知书就送到了家里，街道居委会和武装部还敲锣打鼓的送来喜报和慰问信，并庄重的在李涌家的门牌旁钉上了“光荣军属”的牌子。水文站那个大腹便便的站长再次前来祝贺，他一直认为李涌是大学没学好，毕业分配没着落这才当兵的。

“孩子，人生总是会有栽跟斗的时候，只要能爬起来就还是条好汉！我认为你去当兵不仅是你们家的光荣，也是我们水文站的光荣，你就放心的去保卫祖国吧，你的父亲我们会给予特殊的照顾的。怎么说我们也是政府的一级机构嘛！”

父亲对儿子的选择没有反对，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大了，该走什么路得让他自己选择。看着儿子的成熟，老李打心眼里赶到自豪。

热闹过后，李涌走到父亲面前，“爸，这是我出去实习赚的钱，我全留给你，还有武装部补贴我上大学的学费的钱也都留给你，我在部队上没处用钱。”

老李没有拒绝，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银行卡，“我都给你留着，将来娶媳妇要花钱的。”

“爸，这钱是给您的，我将来的事情不用您操心。另外，您不能老是一个人这么过下去了，我跟胖站长说了，让他帮忙给您续个老伴，不为别的，就为照顾您，咱们不要求她多么的爱您，只要肯维持这个家就行了。要不我在外面也是不放心啊。”李涌深情的对父亲说。

“行啦！小屁孩管起老子的婚事了，这时代真是变样了。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不需要人照顾，要找我早就找了，还用等到现在啊？”老李有些不高兴。

“原来您不是顾忌我吗，我现在大了，出去了，您这就没啥顾忌的了，赶快找吧！”李涌厚着脸皮说。

“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就是担心不定哪天，你妈戳在门口进不来，那才叫寒碜呢。”老李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都变了。

李涌这时才知道在老爸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妈妈。难道这就是爱情？李涌想不明白。

李涌的那群高中同学大部分都不在这个城市里了，因为他们读的大多是四年制的高校，现在都工作一年多了，有的在省城，有的在外地。牛心雨已经在附院上班好几个月了，最近又考上了某教授的研究生，正在玩命呢，因此，李涌也没有告诉他们。至于孙眉，他更不会告诉她了，他认为这个小妹不仅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误会自己，这样的人不交也罢。

李涌的消失使苏同泉格外的郁闷，虽然他在李涌实习期间自己的手艺也长进了不少，可是毕竟这高手和俗手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悟性。苏同泉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天生的悟性，因此，重大疑难病例他又恢复到能推就推的老轨道上。而名声在外的他们，现在被其实难副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同泉几次给上官打电话，质问为什么李涌没有留院的事情不事先告诉他，上官很抱歉的说自己太忙，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当问到为什么没有留院的时候，上官只能说李涌并没有申请留院，而且回来的也迟到了。

一个曾经在深圳外科的风云人物就这样突然在人间蒸发，这对已经现代化的深圳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为了找到李涌，苏同泉向院长请假，他要亲自到李涌的学校去找。

苏同泉到了省城，上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请苏同泉吃饭，席间，苏同泉把李涌在深圳的故事讲给上官听。如同说书般的传奇故事让上官都觉得技痒，有些点子他自己都恨不得马上到科室里去试试。

上官知道李涌这么本事后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李涌这么能干，他要那个华韵干什么啊？自从华韵来了以后要开什么未成年外科门诊后，已经闹了好几次笑话了。一个完全不成熟的实验就在2个月后草草收场了，而最后上官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强烈推荐的某关键人物对华韵进行了潜规则，因此，现在上官见到这女子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可是人家根本不在乎，竟然在昨天轻松的就调到营养科去担任助理医士去了。合着上官算计了这么久的名额竟然给这丫头片子给摧毁了。因此提起这次的分配气就不大一处来。

“你说，你留他做手术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啊，早知道那孩子是因为救人才晚回来的，就凭这一条就可以直接入选。我看你是故意想拆我的台。”

“我是有小九九，可是，现在我们连他人都找不到了，咱们是谁也别说谁，都是竹篮打水。我说你们学校怎么也找不到他呢？”苏同泉问道。

“他是从一个城市来的，进我们学院就2个学生，他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联络电话。您是知道的，要想查他的入学档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领导签字就的走一大圈。这不，他写的论文在我们学校没怎么引起重视，可是让裘老推荐到国家医学刊物上发表了，结果反应十分强烈，连国外好几家著名医学刊物都转载了，现在稿费还在校务处放着呢，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啊。”上官的话一般是牢骚一般则是推脱。

其实上官是想对苏同泉使用缓兵之计，他知道了李涌的本事后，打算自己亲自去李涌家找他，然后再招回他的科室，以他上官的地位，破例招进一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猴精的苏同泉焉能不知道上官的心思，这顿饭两个人吃到后来都是心怀鬼胎。

晚上，苏同泉和上官主任几乎是同时找到了在医院附近租房住的牛心雨。这牛心雨不愿意住院里分配的单身宿舍，因为他要跟女朋友一起住，因此就在医院附近租了间民房过度。

牛心雨两个主任逼问出了李涌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这使两个老家伙开心得不得了。可是在争夺的问题上又互不想让。

牛心雨内疚的给李涌家打电话，可是李涌不在家，他被叫到居委会去办理手续。老李今天刚喝了2口，也没听懂牛心雨那不断的道歉和悔恨的话语。“这群孩子，搞什么飞机？”

而苏同泉和上官最后达成了协议，“我们都不说，看李涌自己的选择。”

为了抢夺回李涌，上官破例向院里要了车，打算第二天一早去那个靠近江边的小城，去寻找那个失去的才子。而苏同泉更狠，当天晚上就乘上了去那个小城的轮船。似乎是志在必得。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另外的一个样子。